重庆自考中国古代文学史（一）考点：唐代传奇小说

　　“传奇”，即传述奇人奇事。唐传奇，就是唐人用文言写作的短篇小说。因其有曲折奇特的情节，与一般散文不同，故名。晚唐裴铏以“传奇”题名自己的小说集，原为专名；宋代以后就以“传奇”作为这类小说体裁的统称，成为了一种文体的名称。本来“传奇”与“志怪”是同义的。可是，志怪之怪，多指超现实的神灵鬼怪之事；而传奇之奇，其含义则要广泛得多，不仅可指超现实的奇异之事，也可指现实中的奇人奇事。这后一方面正是唐代的小说创作有别于六朝志怪的地方，使得小说由单纯的谈神说鬼，向通过写人来反映复杂的社会生活方面演进，形成了唐传奇的繁荣。

　　唐代传奇的发展过程可分成三个阶段：发轫期、繁盛期和衰落期。现存的大部分唐传奇作品都收在宋初编的《太平广记》一书里。

　　初唐至肃宗时为发轫期，这是从六朝志怪向成熟的传奇作品发展的一个过渡阶段，一方面六朝志怪小说的某些特征还未完全摆脱，另一方面，又开始具备唐人小说某些新的素质。如王度的《古镜记》以古镜为线，将l2个小故事连缀在一起，记此镜伏妖等灵异事迹。无名氏的《补江总白猿传》写梁将欧阳纥之妻被白猿掠去，纥入山历险，杀死白猿，救回妻子，后其妻生子类猿，长大后“文学善书，知名于时”。张鷟的《游仙窟》是唐人传奇中字数最多的一篇，也是此期传奇作品中艺术成就较高的一篇。该文以第一人称自述奉使河源，途中投宿神仙窟，与女主人十娘、五嫂宴饮欢乐的情事，所谓“神仙窟”不过是妓院的代称而已，文中诗文交错，韵散相间，于华丽的文风中杂有俚俗气息。

　　自代宗至文宗朝为繁盛期，传奇小说的艺术完全成熟，最优秀的传奇名篇，几乎都产生于这一时期。这一时期爱情题材的传奇较为突出。沈既济《任氏传》写人狐恋爱同居。李朝威《柳毅传》，写柳毅为龙女千里传书，人龙终成夫妇，通过形神兼具的人物形象塑造和波澜起伏的情节描写，将灵怪、侠义、爱情三者成功地结合在一起，展现出奇异浪漫的色彩和清新峻逸的风神，堪称不可多得的佳作。陈玄佑《离魂记》，写倩娘为了爱情，可以魂离躯体去追随爱人。白行简（776-826），白居易之弟，字知退，元和二年（807）进士及第，后历任左拾遗、司门员外郎、主客郎中等职。其《李娃传》写荥阳郑生热恋倡女李娃，几乎丧生，后来历尽艰辛，终成眷属。蒋防，字子微，义兴（今江苏宜兴）人，长庆年间历任右补阙、司封员外郎，加知制诰，后被贬迁汀州、连州、袁州等地，约卒于大和年间。其《霍小玉传》写才子李益，为了攀结高门，负心于多情的妓女霍小玉，终遭阴谴。元稹于26岁左右创作的《莺莺传》写张生对莺莺始乱终弃，还为自己文过饰非，夸为“善于补过”。

　　这一时期的传奇小说不仅题材丰富多彩，美不胜收，而且故事情节生动曲折，引人入胜；人物形象活泼鲜明，典型性强；爱情描写细致缠绵，婉曲生姿。其他题材的作品成就也十分可观。沈既济《枕中记》和李公佐《南柯太守传》鄙视荣华富贵、功名利禄，认为不过是黄粱一梦、南柯一梦而已。陈鸿的《长恨歌传》和《东城老父传》则讽刺玄宗好色致乱和玩物丧志。李公佐《谢小娥传》和沈亚之《冯燕传》则塑造了为父报仇的侠女形象和犯法后勇于承担责任的豪侠形象。

　　自文宗朝至唐末为衰落期。所谓衰落，不是指数量，而是指质量。这个时期，单篇传奇很少，而传奇专集则大量涌现。如牛僧孺《玄怪录》、李复言《续玄怪录》、郑还古《博异志》、薛用弱《集异记》、张读《宣室志》、袁郊《甘泽谣》、裴铏《传奇》、康骈《剧谈录》、皇甫枚《三水小牍》等。这些传奇专集中的作品，水平并不一致，精品较少，篇幅短小、叙事简略、记述神怪的一般作品较多，仿佛又回到了六朝志怪时代。传奇专集中的精品，以表现侠客和爱情为主。如杜光庭的《虬髯客传》描写侠客的豪侠。又如《甘泽谣》中的《红线》和《传奇》中的《聂隐娘》，写侠女行盗行刺，反映了唐末藩镇之间斗争十分激烈，有现实意义。侠女武艺高强，形象生动。《传奇》中的《裴航》写裴航在蓝田驿遇上仙女，几经周折，终成连理。《三水小牍》中的《步飞烟》，写一爱情悲剧，委婉曲折，凄恻动人。《传奇》中的《昆仑奴》，则写一豪侠奴仆，为了成全其少主崔生的爱情，克服重重困难，逾垣十重，将勋臣家女伎红绡劫来，使其团圆，反映了人民渴求美满婚姻反抗强暴的意愿，其描写的重点已是侠义。而杜光庭的《虬髯客传》是晚唐游侠小说的代表作。

　　从艺术上看，唐代传奇在人物描写、情节安排和语言运用等方面都取得了巨大的成就，标志着中国古代小说艺术的渐趋成熟。在人物描写方面，唐传奇善于通过对话和行动的具体描绘来表现人物的性格特征；善于通过对比、烘托，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；善于运用细节描写、肖像描写和心理刻画，更细致深入地展示人物性格的复杂性，等等。因此，唐传奇塑造了众多的、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。在情节结构的安排方面，不少唐传奇都做到了波澜起伏，严密完整，引人入胜。在语言运用方面，唐传奇主要用散体古文，兼用通俗口语和骈文技巧，并大量插入诗歌，具有华实相扶、凝练传神的特点。

　　唐代传奇是我国文学史上有意识的写作小说的开始，它的产生，标志着中国小说的发展已渐趋成熟。从此，小说正式形成了自己的规模和特点，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样式。而且出现了一些专门从事传奇创作的作家，促进了小说在艺术上的丰富与提高。广义地说，唐传奇作家观察生活、概括生活的方法，运用语言、提炼语言的技巧，以及丰富大胆的想象，精巧缜密的构思等等，也给其他文学形式以有益的借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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